10月26日，通州区银地路口，行人和非机动车各行其道。新京报记者 王子诚 摄
10月26日，通州区东夏园路口，公共文明引导员王得亮用快板说唱的形式倡导礼让斑马线。新京报记者 王子诚 摄
10月22日，石景山区古城路口，公共文明引导员为行人点赞。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摄
北京冬奥组委的落户，让被称作北京“西大门”的石景山区，迎来全世界的目光；北京市委市政府的东迁，让作为北京“东大门”的通州区，正式步入城市副中心时代；新一轮城南行动计划、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等利好政策的驱动，让丰台区站在了发展的风口。近几年，石景山、通州和丰台区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
连日来，记者先后走访这三个区多个重要路口发现，随着城市更新改造，不少路口车流量和人流量呈逐年增加趋势，在市区联动、齐抓共管下，“做文明人、走文明路、开文明车”渐成市民共识。
新京报记者 揭明玥
●看 变 化
“全向十字路口”试点两年降低守规成本
不久前，怀柔区万达广场附近的十字路口，多了两条沿对角线设置的斑马线，被网友戏称为“XO斑马线”，它的规范称呼应该是“全向十字路口”。
其实北京首个“全向十字路口”是2019年在石景山区出现的。新京报记者曾在2019年和2020年实地探访石景山区的“全向十字路口”。今年10月22日下午2时许，记者又一次来到位于银河东街和政达路相交的“全向十字路口”，“车让人、人让车”在这里已成为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记者随机采访了多名路人和司机，他们均认为“全向十字路口”兼顾了规则和便利，降低了守规则的成本，为“礼让斑马线”创造了基础，使用两年多来，既方便又安全。市民黄先生常来附近的商场逛街，有时驾车有时步行。他说，从行人来看，“全向十字路口”避免二次等待，极大程度上节约了过街时间；从司机来看，此类路口提升了通行效率，更重要的是，防止车辆和行人交叉穿行，降低了事故发生率。
记者现场计算发现，若走直角线，加上等红灯时间，大约需1分50秒；如果走对角线过马路，耗时约20秒，通行效率提升数倍。
石景山交通支队交通科相关负责人介绍，“全向十字路口”在石景山区有两个试点，均在商圈附近，两年多来群众反响非常好，如今还在怀柔区进行了“复制”。不过，“全向十字路口”仅适用于机动车流量不大但行人较多的路口，目前，石景山交通支队正在研究辖区内有无其他路口可以推广使用。
文明引导彩旗将行人“请”回斑马线
石景山区银河南街和鲁谷路十字路口则是彩色文明路口。记者去年探访时发现，这里地面有红色的非机动车道、白色的斑马线、蓝色的冬奥宣传语等。
10月22日下午5时许，记者再次来到该路口，发现“彩色路口”有了更多颜色：各色的外卖送餐车、共享单车摆放整齐，路口拉起了五颜六色的彩旗停止线，还有穿蓝马甲的文明劝导志愿者。
首都公共文明引导员石景山区京原中队队长张连柱在路口服务了4年。他介绍，此处位于石景山老城区，道路相对较窄，随着周边写字楼和商厦陆续建成，这里的人、车流量逐渐增加。以前常有路人绕过文明引导员在马路上穿行，闯红灯、不经斑马线过马路的情况屡见不鲜。今年6月，他们在行人等待区两侧拉起了一条条彩旗停止线，将行人“请”回斑马线。
记者从石景山区了解到，今年，为配合“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石景山在全区多个路口增设文明引导彩旗，统一制定了全区路口规范宣传用语14条，录制成宣传小喇叭，以便文明引导员上岗时滚动播放。同时，新定制具有石景山特色的“礼让斑马线”引导旗500多面，并在全区统一手语动作、禁用语等，不断提高文明引导员服务水平。
严管严罚提升人车礼让意识
去年，新京报记者探访通州梨园路口时，斑马线上“低头族”众多，文明引导员还曾看到一名外卖小哥因逆行撞上出租车，赔了2600元。无独有偶，记者去年在丰台区马家堡路口观察10分钟，看到3名行人边过马路边看手机。
10月25日中午，记者再次来到梨园路口，正值外卖小哥送餐高峰，逆行现象却已改善许多。一名外卖小哥说，他们每天早例会都有交通安全学习环节，若因逆行、闯红灯被处罚，会影响公司“成绩”。
原来，今年9月起，通州区将开展“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与安全生产工作相结合，定期与快递外卖等企业开约谈会，每月通报有驾驶人员违法的企业名单。“同一辆车若一个月违规3次及以上，就会对其单位进行网上曝光。”通州交通支队相关负责人说。
10月29日下午5时许，记者在马家堡路口西北角观察了10分钟，约50人过斑马线，没有一名“低头族”。首都公共文明引导员丰台区马家堡中队队长王德俊说，该路口斑马线上的“低头族”很少见了，交警也加大了查处力度，逆行现象少了很多。
●找 方 法
听民意 重点示范路口设公开栏接收建议
古城路口在首钢园附近，近几年人流量和车流量增加明显。
在今年的“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中，石景山交通支队以古城路口为试点，推出了“缩、隔、分、导”措施：缩小路口规模，将停止线和斑马线前移，减少行人过街所需时间；在停止线和斑马线间设置隔离黄色网格禁停区，提醒车辆在距离斑马线更远的地方停下，延长机动车礼让行人的安全距离；设置上下行斑马线和非机动车直行、左转等待区，将过街行人和非机动车分成互不干扰的两个队列；在斑马线上设置过街盲道，引导盲人更加安全快捷地通过马路。
石景山区还在包括古城路口在内的5处重点示范路口，竖起了文明示范岗公开栏，公示了路口岗长和管辖民警的姓名及照片、非机动车和行人通行示意图、监督电话等信息，便于接收群众在出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建议。
通州交通支队同样选取了5个示范路口，根据路口实际和市民意见进行了系列改造，如增设回字形的自行车道引导区，在非机动车道配置伸缩护栏，在斑马线和停止线间设置“礼让行人”的夜间灯等。在路况复杂的路口，民警还创新制作了动态演示板，还原司机“不礼让斑马线”的经过，让交通参与者理解交通规则的同时，体会到民警的用心。
银地路口是该区5个示范路口之一。通州交通支队潞河大队警长杨志介绍，为了应对该路口近年来人、车流量增长快速的问题，他们重新施划标识标线，还对红绿灯配时进行了优化。
重宣讲 以案说法和有奖答题助推礼让之风
“各位工友请过来看看，这位工友为什么被罚款20元？”今年夏天，每到早晚高峰，在通州区东夏园路口执勤的民警关硕就会在现场反复宣讲。关硕介绍，不少家住河北燕郊、大厂的上班族在此转车，周边还有近10个在建工地，工人们的生活区均集中在路口一角，以前闯红灯、逆行现象常有发生，而且经常是一群人闯红灯。“这种情况下，现场对违法者进行个案教育，以点带面、以案说法来宣传交通法规，收效更加明显。”
通州区还鼓励公交、出租车、货运、驾培等行业带头，在全区交通运输行业开展“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并签订承诺书，要求驾驶员运营中遵守“距斑马线30米减速、20米准备刹车、10米随时停车”的“斑马线321”原则。
丰台交通支队另辟蹊径，在全区多个人、车流量集中的路口摆放二维码，扫码后即出现由交管部门编写的文明礼让知识手册，市民可在线学习礼让斑马线知识并答题。
记者扫码看到，文明礼让斑马线知识测试有10道选择题和10道判断题，不仅覆盖了礼让斑马线、“一盔一带”等交通安全常识，还通过问题重申了礼让斑马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例如，行人横过道路时，应当走斑马线还是按照最近距离快速通过；行人未走人行横道过马路的，处以多少元罚款；驾驶非机动车在路口遇到红灯时，应当如何处理等。答题成绩优秀者，有机会获得丰台交通支队准备的宣传品，驾驶员答题成绩优秀，还将获得一个平安挂件，以提醒他们时刻牢记交通法规。
●强 引 导
引导员 快板舞蹈齐上阵倡导文明交通
“过马路您左右看，安全通过斑马线；步行要走人行道，斜穿猛跑不能要。”“说完行人说司机，司机师傅请注意：路口的交通是真拥挤，单车摩托和快递，您要等一等、看一看，礼让咱们的斑马线”……每月11日“礼让斑马线”活动日，首都公共文明引导员北京城市副中心中队队员王得亮就会手持快板出现在东夏园路口，用快板说唱的形式倡导“礼让斑马线”。
王得亮做文明引导员3年多，几个月前才从公交站台转到东夏园路口值守。他介绍，快板词由队员们集体编写，这种接地气的宣传方式，是集思广益的结果，希望在逗得人们开心一笑的同时，让大家自然而然地记住礼让斑马线的精髓。
胡先生是东夏园路口附近一建筑工地的工人，曾听过几次王得亮的快板。他说，用快板说文明礼让，很新奇，也容易让人接受。
不仅有快板说唱，还有广场舞宣传礼让斑马线。在通州区“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启动活动上，由27名文明引导员表演的“等灯等灯”广场舞，收获不少路人点赞，他们纷纷拍视频或图片发朋友圈“广而告之”。
负责组织此次表演的文明引导员宋红玉告诉记者，在这支舞蹈中，他们巧用红绿黄三色健身球寓意交通信号灯，除了平时活动需要，还经常在社区、居民广场跳这支广场舞。队员们排练和表演时，经常有广场舞爱好者加入其中，礼让也更加深入人心。
志愿者 各类组织参与路口文明引导
礼让斑马线是一场全民大考验。在石景山区古城路口，北京永红志愿服务总队、北京环山新视野慈善义工社等多个公益组织联合承接了路口的文明引导志愿工作。71岁志愿者殷大三是北京永红志愿服务总队队员，也是古城路口志愿组负责人。
殷大三介绍，报名参加路口值守的志愿者最小也有60岁，大家平时以参加社区志愿服务活动为主，很多人是首次上路。“对自身触动很大，真正认识到礼让斑马线的重要性了。”殷大三说。
今年8月底，在丰台区西罗园街道洋桥路口举行的“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中，公共文明引导员、青年志愿者、交通安全员及辖区的顺丰小哥、叮当买菜快递员均参与其中，还有绿色啄木鸟志愿服务中心洋桥路口爱心斑马线团队的志愿者们。
该团队负责人勾会清介绍，团队20多名成员，大多60岁左右。9月以来，每逢周一，大家便轮流在路口值守，她自己也值守过3次。“礼让是相互的，驾驶员的礼让也得到了大部分行人的回应。”
通州区今年还发动了一次全员参与、全覆盖式的“礼让斑马线 守序红绿灯”新时代文明实践志愿服务活动，全区各党政机关及各企事业单位主动对接属地认领路口，各街道乡镇统筹辖区内各单位认领路口，并发动辖区志愿者参与活动。同时，对志愿者及志愿组织进行注册和岗前培训，规范志愿者值守期间的引导语言及引导动作。目前，越来越多的“蓝马甲”志愿者走上通州街头，共同守护斑马线上的文明和安全。
■ 声音
守护好城市斑马线要下足“绣花”功夫
礼让一小步，文明一大步。随着北京市“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的持续深入开展，礼让斑马线日渐成为市区大街小巷的一道风景线。无论是北京冬奥组委落户的石景山区，还是步入城市副中心时代的通州区，抑或是站在发展风口的丰台区，都在谋划区域发展的大棋局中，不弃微末，以绣花的耐心与细心守护好城市的斑马线，也守护了广大市民的安全感与幸福感。
斑马线的设置，本身是对城市路权的公平分配。尤其在北京这样的特大型城市，路口人、车流量往往可以在短时间内呈现爆发式增长。保障相对弱势的行人和非机动车辆有序通行，本身体现了一个地方交通文明的水准。在“停车让人”日渐成为共识的背景下，对“斑马线”的礼让，更应成为每位机动车驾驶者的必备素养。
北京市开展“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的意义在于，通过市级层面的大力倡导和有力推动，各区乃至街乡积极行动起来，调动各方面力量和资源，通过优化交通标识、加强执法管控、深化力量组织、夯实主体责任、广泛宣传教育、强化监督曝光等全方位的治理手段，形成常态化的工作机制，在实践养成、制度保障中，营造更加安全、有序、文明的首都交通环境。
由此而论，石景山区的“全向十字路口”，以“沿对角线设置斑马线”的方式，解决了行人过马路耗时费力的痛点，“微调整”带来“大方便”；公益组织联合承接路口的文明引导志愿工作，竖起文明示范岗公开栏，公示路口岗长和管辖民警的姓名及照片、监督电话等信息，打通了群众参与斑马线治理的梗阻。通州区则将专项整治活动与安全生产工作相结合，以案说法宣传交通法规，还创造性地用快板说唱形式倡导“礼让斑马线”，并制定“斑马线321”原则，使更多人心存敬畏，行有所止。丰台区则发挥首都公共文明引导员的岗位作用，推行扫码学习文明礼让知识手册，加大对逆行者处罚力度等，使斑马线上有“礼”更有“法”。这些创新做法、生动实践，就是对专项行动要求的有力落实。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十四五”期间要努力实现“社会治理特别是基层治理水平明显提高”的目标。社会治理往往千头万绪，一条斑马线，也是一道治理考题。更好地保障道路交通各参与方的路权，兼顾交通安全和通行效率，需要城市治理者全盘考虑、统筹兼顾。正在石景山、通州和丰台等地深入开展的“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专项整治行动，就是在平衡各方权益的基础上，立起“斑马线”上的规矩，依托小公约撬动“大治理”，借力小举措共建“大文明”。
需要说明的是，“文明驾车 礼让行人”从来不是单向的规制，文明既是对驾车者的要求，也是行人应有的素养；礼让既要“车让人”，也要“人守规”，如此才能形成良性循环。
小小斑马线，一头连着文明，一头连着安全。细微之处见精神，斑马线上的治理也体现着一个地区的社会治理水平、居民精神风貌。“礼让斑马线”在石景山区、通州区、丰台区等地渐成共识的过程，也是新时代文明治理落地开花的过程。
□迟道华（新京报评论员）
（责任编辑:张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