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新势力的第一份ESG报告

　　发布ESG报告已经成为企业ESG管理的重要内容，甚至是“首要”任务。但看似简单的ESG信息披露，却暗藏玄机。

　　面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全球能源格局不得不进行深刻的变革。这给各行各业都带来了深层次的影响。

　　其中，汽车行业的电动化转型已是大势所趋。

　　而随着新能源汽车产业蓬勃发展，国内造车新势力异军突起，并形成了以蔚来汽车、小鹏汽车（09868.HK）和理想汽车为行业引领的“蔚小理”格局。

　　9月，蔚来汽车、小鹏汽车首度实现单月过万的交付量，在芯片供应短缺及老牌车企竞争等压力下，逆势而上。

　　除要面对行业激烈的竞争，汽车界的新生儿们还要迎接更加严苛的外部考核。

　　而ESG就是其中的一道“必答题”。

　　说到这里，可能会有人问：ESG不是只针对上市公司么？国内造车新势力中只有“蔚小理”是上市公司，其他几家新能源车企是不是可以幸免？

　　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先卖个关子，本文将在结尾处作出解答。

　　在ESG潮流中，小鹏汽车率先采取了实质性行动。

　　10月15日，小鹏汽车发布首份ESG报告。这也是国内造车新势力的第一份ESG报告。（注：点击文末“阅读原文”，下载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

　　图：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封面）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

　　而根据ESG评级机构MSCI的公开信息显示，小鹏汽车的MSCI ESG评级为AA级，属于汽车行业的领先等级，甚至超过了特斯拉、丰田等新老车企。

　　图：小鹏汽车MSCI ESG评级

　　图片来源：MSCI

　　这样一份“特殊”的报告，值得我们一起来看看。

　　本文将重点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一是为什么是小鹏汽车首发ESG报告，而不是其他公司。

　　二是小鹏汽车首份ESG报告有哪些亮点。

　　三是对小鹏汽车ESG管治存疑进行讨论。

　　基于监管的ESG驱动因素

　　我们先来看一条时间线。

　　从 2018 年开始，国内造车新势力的“蔚小理”相继在美股上市。

　　2018年9月12日，蔚来汽车（NIO.US）在美国纽交所上市；两年以后的2020年7月30日，理想汽车（LI.US）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一个月不到，小鹏汽车（XPEV.US）也在8月27日于美国纽交所上市。

　　但在美股市场，纽交所尚未出台ESG政策，而纳斯达克在2019年发布第二版ESG指引后，仍将ESG披露列为自愿披露项。

　　因此，彼时的“蔚小理”还未有足够动力开展ESG信息披露。

　　而在今年，小鹏汽车和理想汽车相继赴港上市。

　　最终，小鹏汽车于7月7日、理想汽车于8月12日正式登陆香港交易所（以下简称“港交所”）主板。

　　与美股不同的是，港交所已经制订了完整的ESG监管政策，并在过去的几年时间内，不断强化对上市公司的ESG监管。

　　2019年12月，港交所发布了新版ESG指引，提出了更具挑战性的ESG规则。

　　其中，新版指引由原先“须每年披露环境、社会及管治资料”的要求，提升为“须每年刊发其环境、社会及管治报告”，并在ESG管治、披露责任、关键绩效指标等方面做出了修订和新增。

　　新版指引已于2020年7月1日开始实施。也就是说，港股公司在披露2020年7月1日以后的完整财年信息时，都应遵照新版ESG指引。

　　但对于以日历年为完整财年的小鹏汽车来说，在报告2020年信息时还不需要使用新版指引。

　　那么，为什么小鹏汽车会在港股上市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发布首份ESG报告呢？

　　大胆猜测的话，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小鹏汽车是在新版指引正式实施时间所对应的“7月份”上市的，可能搞混了旧版ESG指引的失效时间，进而按照新版规则单独刊发了ESG报告。

　　毕竟在香港交易所新版ESG指引出台时，很多人都搞混了正式的实施时间。

　　从小鹏汽车首份ESG报告中，也的确可以看到新版ESG指引的影子。

　　二是小鹏汽车接触港交所上市规则更早，提前响应ESG监管要求，以此为未来进一步提升ESG信息披露及管理质量做好准备。

　　毕竟编备一份ESG报告，意味着公司要在理念、管理、信息披露等维度进行转变，也要对内部ESG现状的全方位诊断。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满足上市监管合规似乎是小鹏汽车目前发布ESG报告的主要驱动力。从ESG报告在公司官网的位置，也能看出端倪。

　　图：小鹏汽车公司官网（ESG模块）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官网

　　不过，“基于监管的ESG驱动”也是目前绝大多数国内公司开始重视ESG的模式。

　　这种由外到内“强压式”的ESG发展路径，也适合ESG生态体系尚且处于早期建设阶段的中国市场。

　　小鹏汽车首份ESG报告的亮点

　　翻开小鹏汽车的ESG报告，先通过目录了解整体的内容设置。

　　图：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目录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

　　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共有五个部分：第一章节对应“G”，第二、第四、第五章节对应“S”中的产品责任、员工发展及社区公益（或称为社区投资）议题；第三个章节对应“E”。

　　从报告整体来看，框架还是比较完整的，内容也中规中矩。其中倒是有两个地方值得称赞。

　　第一是小鹏汽车在ESG报告中，专门披露了有关“董事会成员多元化”的内容。

　　虽然这也可以追溯到上市监管要求，但也体现了小鹏汽车对于ESG议题的前瞻性视角。

　　根据其ESG报告及公开的《提名委员会章程》显示，小鹏汽车已将教育背景、性别、年龄等多元化因素，纳入了董事及高级管理人员选择及组成成员的检讨标准中。

　　图：小鹏汽车董事提名规则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提名委员会章程

　　虽然，除9名董事中包含1名女性成员外，小鹏汽车并未有其他明显的董事会多元化特征，也未公布有关政策和目标，但也算回应了监管和投资者的诉求。

　　2021年4月16日，港交所刊发检讨《企业管治守则》及相关《上市规则》条文的咨询文件，就若干修订建议公开咨询市场意见，其中就包含了对董事会多元化政策的建议。

　　8月6日，纳斯达克“董事会多元化提案”获得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正式批准，开启了美股市场董事会多元化的改革。

　　而以贝莱德（Blackrock）、道富（State Street）、先锋（Vanguard）等资管巨头为首的ESG投资者也已经制订了关于董事会多元化的投资指标。

　　虽然有如此多和强烈的诉求，但“董事会多元化”标准还未得到广泛采纳，特别在国内鲜有公司提及。

　　由此可见，小鹏汽车对于“董事会多元化”的披露是一种前瞻性的行动。

　　第二个亮点是小鹏汽车运用TCFD框架进行了气候信息的初次披露尝试。

　　在气候挑战的大背景下，投资者想要了解哪些公司最易受气候变化风险的影响，哪些公司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些公司正采取积极的行动，以此做出更加合理的投资决策。

　　关于公司主动披露气候相关信息的呼声日益高涨，也得到了交易所的支持。

　　在新版ESG指引中，港交所要求上市公司披露“有关识别重大气候相关事宜的相关减缓措施的政策，以及已经及可能会对发行人产生影响的重大气候相关事宜，及其应对的行动”。

　　由于数据的复杂性，以及市场希望达到可比目的，气候信息披露一直困扰着投资者、监管机构以及企业，进而催生了TCFD披露框架。

　　TCFD也是港交所支持并建议上市公司使用的指南。

　　小鹏汽车按照TCFD框架进行了气候信息的披露，特别是对目前所面临气候转型和物理风险，进行了定性分析。

　　图：与小鹏汽车有关的潜在气候变化风险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

　　虽然从目前披露来看，小鹏汽车跟多数企业一样，尚未完全做好应对气候变化的准备，但小鹏汽车已经建立起了气候风险和定量管理的思维。

　　这将有利于下一个阶段气候战略的制定。

　　小鹏汽车ESG管治架构存疑

　　虽然小鹏汽车2020年ESG报告从内容和视觉上给读者带来眼前一亮的感觉，也向外界展示了对ESG理念的认识，以及取得的ESG绩效。

　　但首份ESG报告也存在一些有待讨论的地方，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关于ESG管治的披露。

　　在港交所新版ESG指引中，上市公司被要求披露有关董事会ESG管治的信息，特别是管治架构。

　　根据ESG报告显示，小鹏汽车董事会于2021年8月正式成立了ESG委员会，并明确表示董事会5个专业委员会中包括ESG委员会。

　　但小鹏汽车尚未公开披露有关ESG委员会的成员组成，以及相关议事章程。

　　而另一方面，在其披露的所有文件中（包括2021年7月6日公布的《董事名单与其角色及职能》，以及2021年9月29日公布的《2021年中期报告》），小鹏汽车所列举的董事委员会都只有四个（审核委员会、薪酬委员会、提名委员会和企业管治委员会）。

　　图：小鹏汽车董事委员会及董事担任角色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董事名单与其角色及职能

　　图：小鹏汽车公司资料

　　图片来源：小鹏汽车，2021年中期报告

　　这样的披露难免会引起质疑。

　　从过往实践来看，小鹏汽车所谓的ESG委员会实际上是一个工作小组，并非严格意义的（董事会）专业委员会。因此也就不会在公司治理文件中得到体现。

　　如果对国内ESG信息披露关注比较多的话，就会发现，很多公司所命名的“ESG委员会”等ESG管治架构都只“存在”于ESG报告中。

　　这似乎是一种无效甚至是不合规的信息披露和ESG管治做法。

　　真正的ESG管治架构对于将ESG因素纳入企业管理，并形成自上而下的ESG文化都至关重要。

　　这不仅仅是为满足监管要求或投资偏好，更是完善企业风险管理内涵的有效机制。

　　目前，国内造成新势力正逐渐由车企代工向自建工厂发展，以摆脱受制于人的束缚。

　　10月16日，理想汽车宣布其北京绿色智能制造基地在北京市顺义区正式开工建设。

　　在前一天，蔚来汽车与江淮汽车(600418,股吧)合资建设的合肥先进制造基地生产线宣布完成阶段性升级。

　　而小鹏汽车的自建工厂布局更早，目前已在广东肇庆、广东广州和湖北武汉布局有智能智造基地。

　　在自主生产模式下，造车新势力们虽然可以将生产竞争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也会带来新的ESG挑战。

　　自建工厂不仅会产生新的ESG风险，也会接触同“代工模式”下不一样的ESG议题。这对企业ESG的管理及信息披露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最后，我们再来回答开头所提到的问题——是不是只有上市公司才需要关注ESG。

　　答案是否定的。

　　从目前来看，对上市公司的ESG要求、监管更强烈，但随着ESG的发展，所有企业都要加入其中。

　　ESG本质上是一种外部评价工具，评价对象是一家企业（或一个项目），评价内容是企业在各项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因素下的管理表现和风险水平。

　　这种企业评价方法不依附于企业是否认可ESG概念，或采用ESG理念进行企业管理，而取决于外部意愿。

　　目前，ESG在资本市场应用最为广泛。

　　相较一般企业，上市公司所面临的监管规则更严格，信息披露更充足，这便于投资者做出实质性的判断。

　　因此，对于ESG投资来说，将上市公司作为投资标的是一种更有效的策略，这也就造成了上市公司所面对的ESG要求更强烈。

　　但随着ESG理念被更多市场参与者所认可，ESG正逐渐向信用评级、银行贷款等更广泛的领域渗透。

　　未来，企业在融资时可能都要经过ESG评估，所有的企业都将面临ESG挑战。

　　而更为重要的是，随着可持续发展成为主流，ESG将会同财务一样，成为企业常态化管理的必要因素，以及企业健康发展的重要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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