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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拟对动物园猛兽进行跟踪定位,都有哪些跟踪手段?

2021-07-16 新京报
语音播报预计18分钟

在4月发生过金钱豹从动物园出逃事件后,杭州于7月发布《杭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和规范动物园管理工作的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提出推行猛禽猛兽定位芯片植入等数字化跟踪定位手段等措施。

动物园管理方面容易有哪些漏洞?植入芯片是否会对动物造成影响?记者对此采访了动物保护领域专家。

关注1:为何动物园动物出逃、伤人事件时有发生?

记者梳理发现,因人为疏忽、设计不合理等原因,造成动物逃脱、伤人事件时有发生。

2019年7月13日,合肥野生动物园一只黑猩猩出逃,不但撞伤前来阻挡的人,还徒手拔掉一只射于自己身体的麻醉枪。园方解释出逃原因为,下雨打垂猩猩馆旁边的竹枝,黑猩猩用竹枝顺势出逃。

2017年11月25日,广州动物园有1只豹子逃出笼子,此后被发现位于动物园虎山旁的草丛内。广州动物园官方微信发布的公告称,金钱豹逃出笼子的原因为,两位饲养员在进行隔笼操作过程中,笼内金钱豹出笼停留在笼舍外围的安全护栏内。

今年4月19日,杭州野生动物世界的动物隔离区,由于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时操作不当,造成三只金钱豹外逃,至今仍有一只未追回。

杭州拟对动物园猛兽进行跟踪定位,都有哪些跟踪手段?

资料图:2021年5月9日,浙江杭州,工作队员正在搜捕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出逃的豹子。/IC photo

今年5月25日,河南南阳孔雀谷园因饲养员打扫老虎笼舍时忘记关门,造成老虎出笼。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科学家孙全辉认为,这些安全事故大部分是由于工作人员安全意识薄弱或安全管理措施存在疏漏引起的。动物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作为动物的管理方,动物园既要充分保障动物的生存条件,做好动物福利,也要保证工作人员和游客的安全和健康。

关注2:此次杭州发布意见稿中相关措施可行性如何?

此次杭州发布的征求意见稿提到,加强动物笼舍、展区、游览区等的安全防护视频、红外监控和报警系统建设。同时,加强存栏动物的数字化管理,推行猛禽猛兽定位芯片植入等数字化跟踪定位手段。

要保证动物安全管理资金的投入,配备必要、有效的安全保障设施。在笼舍的出口和进口都应采用双重门禁系统,两扇门不能同时打开;危险动物的围栏空间与动物数量相适应,笼区应提供单独的进出门,并安装24小时监控设备;使用电子门禁时,其设计和安装应保证门禁失效时所有由电子控制的门都会自动关闭,确保动物被安全地关在笼舍内;应配备发电设备,以保障突然停电时电网、电动门、监控设施供电。

针对高级别风险点岗位(如凶猛动物、剧毒动物、大型动物等危险动物,以及游客聚集热点等),实行单岗双人负责制。双人操作分工明确,相互监督,控制人为失误,避免不正确操作行为。

孙全辉认为,杭州的做法值得肯定,有助于强化动物园的安全管理措施,减少安全事故发生。

中国人与生物圈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周海翔称,通过科技手段加强防范和监测措施,可以尽量减少和避免安全事故的发生。但需要动物园方加大资金投入,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动物园的运营压力与经营成本。

西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何刚称,加强动物园数字化管理,特别是数字化安全管理是正确的发展方向,首先要在各个场景下实现实时的个体精准识别。意见稿中提及的安全防护视频、红外监控、报警系统建设、存栏动物的数字化管理等技术都比较成熟,可以实现,但是可能会对现有的展出效果产生影响。

关注3:给猛禽猛兽加装定位器、植入芯片等方式,是否影响动物健康和行为方式?

此次杭州发布的征求意见稿提到的“推行猛禽猛兽定位芯片植入等数字化跟踪定位手段”备受关注。对动物进行跟踪定位手段,对动物有影响吗?

周海翔认为,跟踪手段不可能一点影响没有。他举例说,给鸟类环志或者佩戴跟踪器,它们一开始是有排斥的,就会用嘴啄。给鹤、鹳佩戴跟踪器,跟踪器位于胫骨下端。冬天鸟类单脚站立,另一只腿藏在羽毛里取暖,如果佩戴的跟踪器较粗,就会影响鸟类腿往回收。

鸟类佩戴背部跟踪器,就像背书包一样,如果松紧和位置不合适,鸟类展开翅膀飞翔时,翅膀运动就会受到影响,尤其长距离迁徙时,翅膀磨损就会非常严重,可能会导致个体死亡。因此,跟踪器需经过专业培训的工作人员进行佩戴。不过他也提到,跟踪鸟类获取的科研价值要高于个体损失,利大于弊。

还有一种方式是用GPS项圈,通过卫星定位对动物进行跟踪和迅速定位。周海翔称,放归自然的完达山1号东北虎所佩戴的卫星跟踪器项圈,依靠太阳能(000591,股吧)充电,且定位精准,精度处于5米左右。不过何刚认为,项圈会对动物健康和行为造成干扰。野生条件下,有的猴子挂项圈后影响跳跃,跟不上群体,猴群看到它挂项圈也会对其排斥。“我认为,动物在动物园笼子里没有必要大规模挂项圈,建议通过动物园完善管理流程,避免给动物挂项圈。”他建议,通过摄像头位置对动物进行实时定位,用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进行实时的动物逃逸风险警报。

专家认为,给猛兽进行定位不能使用植入芯片方式,因为芯片功率达不到。周海翔称,目前给雨燕植入的芯片体积小,依靠太阳能充电,但无法做到实时回传,需要在雨燕下次迁徙回来时对其捕捉,利用专门的机器读取跟踪信息。“如果需要实时定位的话,对于功率要求较大,需要长时间供电。”

专家认为,植入芯片更多是为了个体识别。何刚称,目前动物园也需要对动物进行个体识别,一方面需要给动物打疫苗、治疗疾病,另外从动物繁殖角度来说,也需要避免近亲交配。但现在很多动物园做不到个体识别动物,很多和动物熟悉的饲养员都难以分辨角马等群居动物。通过植入芯片进行识别对于动物的伤害较小,是可控的。

孙全辉称,米粒大小的微芯片标记技术比较成熟,已广泛应用于犬只管理、畜禽养殖个体识别和农产品(000061,股吧)质量追溯体系,但动物园的动物还未普遍使用。芯片存储的信息通常包括种类、年龄、性别、体重等,作为一种个体识别的技术手段,微芯片标记具有成本低、易操作、安全和精确度高等特点。不过植入芯片过程可能需要对动物进行保定,给动物造成一些压力。

周海翔认为,目前在动物体内植入芯片在动物备案管理中具有重要意义,它相当于动物的一个永久身份证,对于国内动物管理、打击盗猎、非法买卖动物等具有重要意义。

关注4:相比野生动物园,城市动物园中猛兽也要植入芯片吗?

征求意见稿的管理范围包括杭州市域内的动物园,包括综合性动物园(水族馆)、专类性动物园、野生动物园、城市公园的动物展区、珍稀濒危动物饲养繁殖研究场所等。

孙全辉认为,我国城市动物园成立的时间相对较早,管理和运营也更加规范,但此前也发生过安全事故,因此同样需要加强安全监管,提高安全意识和运营水平。

何刚认为,城市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一样,都存在动物逃逸的可能性,应该严格执行动物管理的流程和制度。

关注5:动物园是否有必要存在?

何刚认为,动物园作为人工管理下野生动物的饲养繁育机构,是开展动物迁地保护的一种重要方式,是野生动物就地保护的重要补充。另外,动物园还承担着重要的自然科普教育的职能,为大家提供了能够认识动物、认识生物多样性、了解生态环境保护知识的机会。所以,动物园是有必要存在的。

周海翔认为,在一定历史阶段,动物园的存在曾经很有必要。他说,自己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大家只能周末去城里的动物园,才能看到动物,也没有野生动物的概念,当时动物园科普的意义比较强。后来电视普及后,大家通过《动物世界》节目了解野生动物。

如今,大家不仅能从手机里看到动物,还能到野外用望远镜去观察动物及其行为,“很多甚至是书本上都没有的内容,所以我们鼓励公众去野外观察鸟类等动物。”

他说,目前动物园受到诟病,主要在于其将自由的动物圈了起来。野生动物园只不过是笼舍变大了,动物还是被圈养的,离开人喂食仍然无法生活。另一方面,一些动物园为了猎奇,通过各种渠道把濒危动物引入园中,有些甚至将盗猎行为“洗白”。“动物园不应该再增加各种猎奇动物,动物园必须要转型。”他说。

孙全辉指出,从动物福利的角度来看,虎豹等大型猛兽往往需要很大的活动空间和特殊的栖息环境,圈养会给它们造成极大压力和挑战,因而并不适合动物园饲养。为了减少圈养给这些动物造成的痛苦和伤害,国际上一些先进的动物园已不再饲养虎、豹、大象等大型野生动物。

关注6:动物园如何转型?

周海翔称,目前,公众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有所提升,想要救助动物,但没有救助、康复、野化、放归的常识。“所以救助团队救助后,可以把动物送到动物园,由专业人士进行康复、野化等工作,最终目的是放归自然,而不是永远圈在动物园里供人们观赏。”

他认为,在动物园转型过程中,公众可以通过认养、做志愿者的方式参与其中。他说,现在有一些人刻意买动物放生,觉得是在行善,这些人也可以参与到认养、协助放生等志愿服务中。

新京报记者 张璐 实习生 王苗苗

编辑 张磊校对 张彦君

(责任编辑:李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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