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文言志】
近年，香港的总和生育率跟其他亚洲经济体相类似，但却远低于西方国家。希望今后养儿育女不要这么辛苦，否则抚养压力继续增加，会成为未来社会重大挑战。
熊德志
香港历来没有限制人口生育的政策。但其生育率却比内地还低，甚至首次出现人口负增长。
笔者身边土生土长的香港朋友中，就有好几个家庭明确表示，自己将来不要孩子。
这几位朋友中，有一对是在加拿大留学回港，在一家港资公司担任中层职位接近十年。他跟我说，如果不要孩子，自己目前的生活质量还可以有保障，每年还可以出国旅行，可以过上有质量和尊严的生活。一旦要了孩子，生活质量就会直线下降，自己就会因为子女教育、住房等问题被社会绑架。通常，香港本地家庭不会由长辈照顾孙子辈，且祖辈也没有这方面的义务。一旦生了孩子就要雇佣家庭雇工，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在香港有很多带孩子的长辈，多是新移民家庭，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退休后，从内地到香港带孙子孙女。不过即便如此，家里也会雇佣家庭雇工协助。
还有一对夫妻，从事金融工作，属于专业人士，两个人加起来月收入差不多也有8万-10万港币，但同样也不打算生孩子。他们甚至在婚前就约定将来不要孩子，而这是他们结婚的条件之一。
香港生育率低至0.87
0.87的生育率，即每个妇女生育少于一个孩子。
据香港本地媒体报道，香港生育率持续偏低，且出现人口老化问题，劳工及福利局局长罗致光早前在网志表示，香港生育率低至0.87，远低于过往可预期的范围。由于近年移民的不少是生育年龄夫妇，预计香港生育率会继续下降。2021年出生率比2020年低10%以上，情况很不乐观。
根据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统计处2020年12月公布的《1981年至2019年香港生育趋势》报告，香港的生育水平在过去38年整体呈现下跌趋势。
该报告简述由1981年至2019年香港的生育趋势，并分析影响生育趋势的因素。香港总和生育率在经历过2003年每千名女性有901名活产婴儿的历史低位后，在2012年回升至1285名，再逐渐下降至2019年的1051名。在整段期间，每千名女性总和生育率持续低于2100的更替水平。
而其间2012年生育率之所以回升，是因为内地孕妇赴港产子暨“双非”婴儿带来的增长。随着“双非”政策的取消，香港的生育率再次下降。
因香港终审法院在2001年7月裁定内地公民在香港所生的婴儿均拥有香港居留权暨“双非”政策。自此，“双非”婴儿数量明显上升，由2001年的620名增加至2011年的35736名。自从2013年取消“双非”政策后，这些“双非”婴儿的数目下降至低水平，在2019年只有393名。
该报告指出，在1949年出生的女性在30岁前拥有最少一名子女的占比为80.3%，但1989年出生的女性的相应比率下降至26.9%。这不仅反映女性推迟首次生育的趋向，亦显示在育龄期末仍未有子女的女性所占的百分比大幅增加。在1964年后出生的女性，有29.1%的女性到45岁仍没有子女，但1974年后出生的女性的相应百分比已增至34.1%。
以上数据表明，一是适龄生育女性生育年龄推迟，二是生育意愿逐步降低。而1989年后出生的适龄女性不仅生育推迟，且生育意愿降至新低。而这刚好印证了笔者的几个朋友的现实情况。
生育率下降的几个因素
生育率下降趋势有以下原因：
迟婚。迟婚会缩短女性的生育时期。已婚女性的比例在过去30多年明显下跌。根据特区人口普查/中期人口统计的结果，在1981年25至29岁女性人口中，已婚女性占69%，但2016年该比例下跌至25%。迟婚的趋势亦在女性初婚年龄中位数上升中呈现，初婚年龄中位数由1981年的23.9岁上升至2019年的29.9岁。
女性独身情况增加。未婚女性的比例在所有年龄组别都明显增加。根据特区人口普查/中期人口统计的结果，40至44岁年龄组别的女性人口中从未结婚女性所占的百分比，由1981年的3%上升至2016年的17%。从过去经验所见，香港的婴儿大多数由已婚女性所生。
头胎生育趋势下降。在1981年，约有90%的头胎是于婚后首3年内出生。在2000年，这一比率跌至58%，其后回升至2019年的65%（“双非”婴儿增长所致）。头胎生育时间并没有因迟婚而明显提前。
二胎及三胎及以上的生育百分比由1981年的23%下降至1999年的11%，并在之后20年维持在低水平（约10%），这表明选择生育的女性倾向于少生。
已婚女性生育率下跌。30至49岁的已婚女性生育率由2006年每千名女性生产30.9名婴儿上升至2016年的53.1名，其后下降至2019 年的48名。这是近年生育率下跌的部分原因。 此外，离婚率上升也对生育率带来影响。
同时，香港冠绝全球的楼价、超长工作时间及少于内地的产假（香港法定产假刚刚提升至14周即3个半月），无论是时间和经济上，都难以有生养的条件和意愿。
新移民家庭愿意多生吗
新移民和港漂家庭愿意多生孩子么？答案是未必。
曾经有公众号文章指出，在香港养育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大概要600万港币。其实，这个只是最低标准，而且是静态的，并未考虑通胀及价格上涨因素，香港的直资、私立、国际学校的学费每年都会上涨，哪怕是在疫情期间，也有个别学校提高学费。就算按照年化5%的增长，读完K12，再到读大学，势必已经超过千万了。而且，还不考虑二胎三胎之后，要换更大一点的房子。想必如此的财务负担，也不是每个家庭都可以承受的。
而且，一旦多生，现实情况可能是“上有四老，下有三宝”，中间两个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与其他亚洲经济体比较
近年，香港的总和生育率跟其他亚洲经济体（如韩国、新加坡和台湾）相类似，但却远低于西方国家。
大部分亚洲经济体的总和生育率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都曾下跌，然后回升，只是低位发生在不同年份而已。
人口负增长不仅带来养老、医疗等社会问题，更会让失衡的人口结构阻碍社会经济的发展。
内地在“七普”之后，基于人口增长放缓，人口红利逐渐消失，老龄化及少子化趋势，近期推“三孩政策”，藉此提高生育率，改善人口结构，提高劳动人口。有学者建议港府可以提供相关育婴设备或财政支持，鼓励生育。如新加坡、澳洲等地都把生育定为首要国家政策，相信可以提高生育率。希望养儿育女不要这么辛苦，否则抚养压力继续增加，会成为未来社会重大挑战。
（作者系香港金融从业者）
（责任编辑:张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