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透过一位先驱者看到了人类身上珍贵的闪光点，发现了人类智慧的无限潜力和对知识无止境的渴望。
你将你拥有的最好的东西贡献给世界，再多也不够；继续将最好的奉献给世界吧，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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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对推动了人类社会发展的科学家却知之甚少。
提到他们，脑海里浮现的往往是一个个在野外、在实验室里耐得住寂寞的身影，或者是课本上三言两语的趣事，但也有很多科学家的名字和成就不被我们所知。牛顿曾说「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么在纪录片中，我们就能走下「巨人的肩膀」，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
关于科学家的传记纪录片很容易变成喋喋不休的采访和枯燥无谓的介绍的堆叠，但在《珍》（Jane）和《尤物：海蒂·拉玛传》（Bombshell: The Hedy Lamarr）中，导演布雷特·摩根（Brent Morgen）和亚历山德拉·迪恩（Alexandria Dean）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来讲述科学家的故事。
在非洲丛林中漫步的科学家
布雷特·摩根执导的纪录片《珍》（Jane）带领观众来到了非洲坦桑尼亚，记录了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Jane Goodall）的野外生涯。
摩根把这个故事比为「亚当与夏娃」的故事。
影片开始观众看到的是一段昆虫、动物和大自然在贡贝和谐相处的画面，就像在伊甸园一样，听到的是小船缓缓滑过水面的声音，有人踏足这片陌生的土地。然后，穿着短裤、扎着马尾的古道尔在这片土地上开启了她的新生活。
图片来源：Natural World Safaris
1960年，从未接受过系统的科学教育的古道尔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坦桑尼亚坦噶尼喀湖畔的贡贝（Gombe），完成人类学家路易斯·李奇（Louis Seymour Bazett Leakey）观察野生黑猩猩的任务。她发现与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只有人类才会制造、使用工具」的观点不同，野生黑猩猩能在大自然中选择工具，从蚁巢中钓取蚂蚁。
这一发现为人类学和动物行为学的研究带来了全新视角，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遣派当时还是无名小卒的摄影师雨果·范·劳克（Hugo Van Lawick）到贡贝，记录古道尔野外研究的全过程。
影片中，除了与古道尔的采访，全部的影像都来自这位后来享誉全球的野生动物摄影师的摄像机下。1965年，国家地理曾经出品过一部纪录片《古道尔小姐和野生黑猩猩》（Miss Goodall and the Wild Chimpanzees），但摩根在超过100个小时的从未曝光的素材中重新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叙事。不仅展示了古道尔的发现背后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取得成果时的激动，还有她作为「母亲」和「科学家」的双重身份。
摩根过去的作品大多是关于科特·柯本（Kurt Cobain）、滚石乐队（The Rolling Stone）等摇滚明星的纪录片，他对遥远的非洲动物世界知之甚少。摩根曾说，人们往往会以一个「粉丝」的心态来拍摄一部传记片，而正是他对古道尔和这一领域的「无知」让他能以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看待这个故事。
劳克拍摄的画面并没有声音，于是摩根和他的团队花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从古道尔多年来在贡贝录下的录音中提取黑猩猩低吼或者鸟鸣等自然界的声音，从零开始在影片中打造了「第二个贡贝」。
他希望影片的音效能与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的配乐一同为观众打造一个身临其境的体验，让他们与古道尔一同踏上这段旅程。「很多时候我们仅仅把电影当作一门视觉艺术，从而忘记了声音在影片中的强大力量。」
图片来源：Google Image
除了自然界的声音，影片的唯二音源是摩根好不容易才说服古道尔接受的采访，古道尔对这段长达38年的人生经历的回顾串联起了整部影片。她不仅从一名年轻的探险家成为了在这一领域开创性的科学家，也从一位年轻女孩成长为一位母亲。
她在采访中讲述了母猩猩芙洛的故事，当古道尔自己也成为一名母亲之后，她逐渐开始理解芙洛的一些行为，也从芙洛母子的相处之中学到了如何做一个母亲。但摩根并没有生硬地向观众直接指出这一联系，而是通过古道尔与她的母亲、芙洛母子以及古道尔和儿子葛拉的三段「平行」关系中自然地流露出来。这是摩根的常用「手段」，在不扰乱整体叙事的前提下，通过画面巧妙地插入贯穿全片的主题。
图片来源：National Geographic
但配乐和采访并没有填满影片的全部时间，很多时候，观众只是听着野生黑猩猩的嬉闹声、鸟叫虫鸣和潺潺流动的溪水，看着满屏翠绿的树林、偷香蕉的猩猩群和五颜六色的昆虫。就像古道尔观察黑猩猩那样，观众也在观察着60年前的贡贝。
《珍》不仅肯定了古道尔作为动物学家的成就，更让她变得生动，她不再是课本或是期刊上一个冷冰冰的名字。就像摩根其他的作品一样，观众透过一位先驱者看到了人类身上的珍贵的闪光点，发现了人类智慧的无限潜力和对知识无止境的渴望。
好莱坞女演员的「双面人生」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的1938年，来自维也纳的海蒂·凯斯勒（Hedy Kiesler）来到纸醉金迷的美国好莱坞，与米高梅公司的老板路易·B·梅耶（Louis B. Mayer）签约并更名为海蒂·拉玛（Hedy Lamarr）。同年，她在电影《海角游魂》（Algiers）中与查尔斯·博耶（Charles Boyer）搭档。当时的影评人在专栏中写道「电影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像海蒂一样，这个灰眼黑发、风情万种的女孩以惊人之资闯入了全球观众的视线。」
图片来源：New York Times
与她在电影事业的高调不同，当时没有人知道拉玛研发的「调频」（frequency hopping）加密通信技术刚刚取得了专利。
1990年，在福布斯工作的记者弗莱明·米克斯（Fleming Meeks）曾采访过拉玛。采访中，海蒂讲述了在40年代她与先锋派音乐家乔治·安太尔（George Antheil）发明可以安置在飞机和鱼雷中的「调频」技术装置的故事。这项装置可以用于防窃听或抵挡敌军电波干扰，但当时深陷二战的美国政府却固执地认为海蒂只不过是另一个好莱坞的「花瓶」。
这项尘封在档案室、专利号为2292387的技术，直到50年代后期才被广泛运用到计算机芯片中，还促成了美国高通（Qualcomm）CDMA无线数字通信系统的研发，为蓝牙、Wi-Fi等技术奠定了基础。但直到去世，晚年穷困潦倒的拉玛也没有收到本应属于她的专利费。
26年后的2016年，一位在纽约工作的记者在办公室角落的蓝色垃圾桶后面意外发现了4盘记录了这次采访的磁带。在此之前，海蒂的双面人生并不是一个秘密，她的儿子安东尼·罗德（Anthony Loder）在2004年为母亲拍摄了一部纪录片，2014年，她入驻美国发明家名人堂（The National Inventors Hall of Fame）。但在《尤物：海蒂·拉玛传》中，透过嘈杂的电流声，这个世界第一次从拉玛的口中听到故事的全貌。
录下采访的四盘磁带之一。图片来源：PBS
迪恩巧妙地结合了拉玛在电影银幕和生活中的形象。从学者、家人和朋友口中，观众了解到她是如何巧妙地在游轮上吸引路易·B·梅耶的注意、如何被卷入好莱坞的纸醉金迷和6段不同的婚姻和家庭生活。那些被人遗忘的角色、不断的绯闻给拉玛的人生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阴影，但这部纪录片没有用无止境的不幸定义她。
她在影片中的形象，就像采访中的她一样坚定和自豪。无论当时的小报如何定义她，她坚信自己仍是那个23岁逃离丈夫、只身来到美国的女孩。她说她一直没有变过，她说，「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人们说的新的海蒂，那是因为他们不再仅仅盯着我的外壳，而是看到了我本来的样子。」
在采访的最后，拉玛念了一首特蕾莎修女写的诗：
「人们往往不理智，缺乏逻辑性并以自我为中心；
原谅他们吧，无论如何。
如果你善良，人们会指责你怀有自私和不良动机；
仍旧善良吧，无论如何。
你花数年时间所营造的，有人会在一夜之间将其摧毁；
继续营造吧，无论如何。
你将你拥有的最好的东西贡献给世界，再多也不够；
继续将最好的奉献给世界吧，无论如何。
（由傅厚朴翻译）」
科学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巨人，像《珍》和《尤物：海蒂·拉玛传》这样的纪录片则让他们走下神坛，让我们能够平视他们的眼睛。这比仰望更能打动人心，更能激励我们不断前行，不断创造。
译者 | 徐凤仪
编辑｜卢枫
原文来源 | Awards Daily；New York Times
原文作者 | Ben Kenigsberg；Jazz Tangcay；Manohla Dargis
原文发表时间 | 2017.10.18；2017.11.23；2017.11.28；2018.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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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