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左右,废墟傍已有不少人在烧纸钱了。当车子从山上下来时,远远就能窥视到小城依山傍水建在一条逼仄的山沟里,废旧的城区公路上仍然到处散落着房间大小的巨石。
这天是2021年的5月12日,北川老县城已保留保护了整整十三年。我多次去过汶川映秀,到这儿是第一次,而且是毫无思想准备情况下顺风而过。十点半我们离开时,城区内外已经开始堵车。
掌握着方向盘的小杨说,那天午后他正在彭州银长沟的一工棚内,被抛出工棚的窗户时,他听到了沉闷的从地心深处传导到耳膜里的声音,往日里的满目青翠,已转化成了眼帘里的满世界浮尘,呼吸急促,感觉到大地如波浪般地起伏,他站不起来,人飞起来,掉下去,又飞起来,又掉下去。心想,完了,世界末日,恍惚中,他甚至看到一沓沓钞票在水面飘忽。清醒后,他竟毫发无伤。于是,救人成了本能,开初无序无章,慢慢有了组织,有了章法。他甚至用公司的车拉着伤员挤进了军队的队伍,堵塞了道路,气得年轻士兵差点揍他。
表妹说,她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流泪,这一次是敬畏,对大自然的敬畏。她觉得,人与大自然相比,就是一粒尘埃,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太脆弱了。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脑袋里也不时崩出一些"人定胜天"之类的成语,又忽悠想起与一位友人交流时,那位友人说,他对人类的终极归宿是持悲观的看法。
人生,还有意义吗?人类,以及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还有前途吗?谁又说的清楚呢?
在这个星球上,我们就是一粒尘埃,意义就在于我们是一粒有感情的尘埃……
当获救的小郎铮举起他三岁的小手时,那是代表着人类感恩的情感;李阳举着的不仅仅是"吊瓶",举着的是人类感情色彩中友情的色斑;"芭蕾"李月的感伤渗杂的是每个人心中对梦的向往;可乐"薛枭"展现的是人类的乐观与坚韧;那对废墟上的恋人隐含的就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尘埃的本质,那就是"爱",这是个繁体的"愛"!
车子回到崇州界,天就阴沉下来,一会儿就飘起了小雨,下车时我看了手机,时间是2021年5月12日下午2点10分,再过十八分钟,就是汶川地震十三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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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