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博弈原创
文丨徐云逸
编辑丨刘一姿
货拉拉跳车事件的涉事司机被刑拘了。
@红网从长沙市高新区公安分局获悉，涉事司机周某春（男，38岁，长沙市岳麓区人）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南都记者重走当事人当晚行程，发现事发地点靠近工业园区，位置偏僻，处于监控盲区，对涉事车型的销售进行采访了解到该车型副驾驶座位无解锁按钮，若要在车行驶过程中强制开门，需反复拉门把手。普通女孩高度的乘客若要从副驾驶窗户跳窗而出，难度较大，需拼命蹬出才可实现。
不同的案件、相似的套路，滴滴顺风车的阴霾还没有散尽，货拉拉疑云又至，年轻女性、独自搭车、偏航、僻静的小路……这些词语再次刺激到大众敏感的神经——网约车怎么还在出事？
1
模糊的真相，迟来的回应
2月21日中午2点，当事人车莎莎的弟弟、微博用户“今夜的风格外喧嚣”发布长文，细数姐姐自2月6日以来的遭遇。文中称，车莎莎晚上9点17分上车， 9点24分与同事在工作群正常互动，但9点30分司机拨打120与110，称车莎莎因车辆三次偏航而跳窗。2月10日，车莎莎抢救无效身亡。
当事人家属还在微博和后续采访中指出，车内及货拉拉平台没有录音录像功能，家属曾在车莎莎抢救期间联系货拉拉平台，对方不予回应。
货拉拉的回应在当日晚10点发布，表示：“对此不幸事件，货拉拉作为平台感到万分悲痛和遗憾，2月8日从警方获悉事件后，货拉拉第一时间成立了专项处理小组，即刻配合警方提供所需的一切订单资料，并于2月9日抵达长沙与家属取得联系，表达深切歉意和负责到底的态度。在警方的安排下，货拉拉于2月11日与家属就善后事宜展开第一次商谈，但遗憾未能达成一致，由于当日为除夕，在警方建议并取得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双方约定在春节假期后继续商谈。”
这份回应表明了货拉拉的歉意与态度，但是并没有对大众关注的重点问题做出解释——非高峰期司机为何要偏航？从女孩在群内发消息到悲剧酿成的六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在2月23日跟踪报道中，案件又出现了新的疑点，车莎莎家属称警方透露涉事司机前后两次的口供不一致，在家属重走女孩搬家路线时发现，司机曾四次偏离路线，车莎莎跳车地点并无刹车痕迹。
因为货拉拉安保措施的缺位，重重疑云难以拨开，就连女孩是否真的是跳车都难以确定。
2
货拉拉：丢失的敬畏心
货拉拉创立于2013年，以同城货运业务起家，后将营业范围扩展至跨城货运、企业版物流服务、搬家、零担、汽车租售及车后市场服务等方面。截至2020年11月，货拉拉服务已经覆盖国内352座城市，月活司机48万，月活用户达720万，泰国分公司更是早在2017年就实现了盈利。
自2015年起，货拉拉先后获得8轮融资，投资方包括高瓴资本、红杉资本、顺为资本、Tiger Global Management、博裕资本、零一创投等公司，2021年1月20日，其拿到了15亿美元的F轮投资，估值冲向100亿美元。
不同于纯客运，货拉拉面对的C端用户既包括物也包括人，然而成立近八年，平台与人的关系一直处在灰色地带。
这种边界的模糊来自于货拉拉的运营模式，不同于大多出行APP从每单生意中抽成的盈利方法，货拉拉将自己定义成一个为司机揽客的中介平台，司机向平台缴纳会员费后在平台上自由接单。在货拉拉的扩张逻辑中，其只需要通过提高司机储备量来获益，而选择货拉拉的消费者只是司机的客户，并不是需要自己费心讨好的对象。
司机是与货拉拉联系最为紧密的群体，但是在司机准入门槛的把控上，它是不合格的。货拉拉客服曾向媒体表示，司机和平台只是合作关系，只需去分公司简单培训，审核通过后即可上岗。如此来看，货拉拉基本无法对司机起到筛选作用。
女孩跳窗事件对货拉拉来说是个具有偶然性的必然事件，在商业领域风生水起的货拉拉其实早已暴露了安全隐患。黑猫投诉平台显示，货拉拉相关投诉超3000条，投诉者包括普通用户、平台司机，问题涉及货物丢失损毁、额外收费、平台扣分审核、短信骚扰等。
天眼查也显示，2019年9月至今，货拉拉多次受到行政处罚，2019年以来先后7次被处罚，事由包括“生产经营单位未按照规定对从业人员、被派遣劳动者、实习学生进行安全生产教育和培训”、“未按照规定制定生产安全事故应急救援预案或者未定期组织演练”、“生产经营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安全生产管理人员未按规定经考核合格”，合计被罚款54万元。
投诉、纠纷、处罚的背后是货拉拉逃避的态度。始终不对客户跟车这一行为做出规范和限制，是其在为自己争夺低成本的成长空间。如果全面禁止客户跟车，那么货拉拉将会流失一部分有客运需求的用户，还需要为所运货物负更多的责任。如果宣布允许客户跟车，那么货拉拉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拉货平台，其需要遵守2020年7月出台的《网络预约出租汽车平台公司安全运营自律规范》，完善行程分享、一键报警、紧急联系人、行程录影和号码保护等功能，对跟车用户的安全全权负责，还需要从严审核司机资格，提高平台签约门槛。这对货拉拉来说是一笔不小的管理成本，势必会降低其扩张速度。
3
网约车的“滴滴之殇”是必然吗
本次货拉拉跳车事件再次把人们拉回了几年前的滴滴阴影中。
2018年5月，郑州21岁空姐在下班途中遭滴滴顺风车司机杀害；同年8月，乐清一女子乘坐滴滴顺风车失联身亡，嫌犯为顺风车司机。两起惨案激起大众的抵触情绪，许多网友分享了自己乘坐滴滴不愉快甚至危险的经历，滴滴的安全漏洞暴露无遗，重创了消费者对网约车的信任。
2018年是中国互联网公司上市的绝佳窗口期，拼多多、美团、小米都在当年抓住机会成功上市，站到了更大的舞台上。而当时市值800亿美元的滴滴却陷入了舆论的狂风暴雨，被迫搁置IPO计划，重新回到起点去补安全课。
滴滴展开安全整治活动，暂停了顺风车以及除了单车、代驾以外的深夜服务，并出台了一系列安全保障制度，如全程录音、一键报警、每日对司机进行安全审核等。滴滴小心翼翼地重建着消费者的信任，直到2020年才悄悄恢复顺风车业务，何日再能IPO更是雾里看花。
目前来看，“滴滴之殇”并没有给网约车行业带来什么启示，这一场伤筋动骨的风波好像只让滴滴痛定思痛，狠下心来大力整改。货拉拉仍旧只当自己只是个拉货的，假装无事发生。尽管社交平台上早就出现了货拉拉司机态度恶劣、坐地起价、言语骚扰、恐吓威胁的指责。
网约车的“滴滴之殇”是必然吗？从利益至上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冷漠的企业总是不惜一切地追求利益最大化，避免责任带来的成本与风险，防微杜渐是很费钱的，在“小问题”上装聋作哑是最经济的选择。
但是从良心的角度上，“滴滴之殇”完全可以被避免。一家颇有成绩的互联网企业，无论是技术还是资金都足以搭建一套基本的安全系统，录音录像、一键报警、行程分享，这都是被广泛应用的方法，不是想不到做不到，只是不愿意费心思去做罢了
平台的立身之本是信任，而这种信任的根基是平台对用户的重视——不仅是对数据的重视，更是对人的重视。
有这样讽刺的一幕：2月6日事故发生，2月10日女孩离世，货拉拉的官方微博曾在5日和9日发布春节相关内容，要抽取20名幸运用户免费观看《你好，李焕英》。“大年初一，笑顺爸妈”的电影宣传语格外刺眼——就在除夕前夜，一对父母不明不白地失去了女儿。
花季生命的消逝让一个家庭不在完整，更暴露了一个行业的巨大缺陷——2018年针对网约车、顺风车的安全整治活动并没有对同城货运领域起到约束监督作用，这个领域还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无论是安全标准还是责任意识都还不完善。
生命的一课代价太重，货拉拉的野蛮生长也应该到此为止，搭建安全管理体系，成为一个合格的、能够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新博弈。文章内容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和讯网立场。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请自担。
（责任编辑:冉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