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浪科技刘丽丽
知名数字建筑平台服务商广联达(002410)，因将全体员工年终绩效强制清零引发强烈反弹。
面对种种质疑，官方出面作了澄清，“年终奖额度还没有决定，正在进行绩效打分，此次事件与股票解禁完全无关”。
这番言论显然不能平息员工的怒火，有广联达内部员工向新浪科技回忆了整个事件的细节。
在刚刚过去的一周，在北京的一间会议室里，董事长在面对员工时，究竟说了什么？
（广联达内部公开信）
那天，董事长说了很多“金句”
“总裁办在上周六发了一封公开信，解释绩效清零，然后在公开信发布后的8号到12号，安排了高层的人，固定地点、两个小时时间，跟员工谈话。”广联达员工张明（化名）这样说。
张明表示，“第一天谈话时大家情绪比较激动，现场去了很多人，相当于是一群人对董事长，从第二天开始就变成了在一个会议室里，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进去谈话。”
“后面4天都是这样，但人越来越少了。”张明坦言，从第一天开始，其实大家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基本上已经定调了，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袁董事长当时是在北京的一个会议室里，当时他就坐在桌子对面，周围站了很多员工，可能还有一些总裁办公室的人，然后大家问他一些问题，”据参加对话的人士透露，广联达董事长袁正刚在沟通过程中说了几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董事长开始一直在发表演讲，说这两年公司经营情况比较困难，友商也经营比较差，现在大环境都不好，之后就说公司在经营扩张过程当中，人力门槛是公司很大的一项支出，然后就说员工成本是广联达需要迈过的一道坎。”
“他还说，公司的发展需要先保证客户成功，又说员工是公司的私利，是会比较靠后再考虑的，现在先考虑客户。”上述人士还表示，在沟通会上，董事长袁正刚还谈到高层，“他说为什么现场的人，还有内部论坛上的人都骂总裁办，说为什么我们高高在上，这就是我们存在的责任。”
该人士还谈道，袁正刚还说了一句话，原话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想走的话就走，我们只会留下真正愿意跟广联达共渡难关的员工。”
这位人士表示，当时袁的意思就是清零不会给大家发，因为今年确实很困难，后面上财务结果之后，可能会给大家发一些奖金，只能给绩效A和B+的员工发，也就是说，可能10%的人能拿到。
但张明表示，这个激励会看每个人的得分，如果绩效表现是A，可能只有5%不到的人才会有。“按照我们之前的绩效评定规则，A的话系数可能是1.5，就是1.5倍的年终绩效工资，如果年终绩效是2万的话，表现为A的人可以拿到3万块钱。”
张明还提到，绩效清零的消息传出后，公司内部某一级部门的负责人在内部论坛发了一篇文章，说员工没办法接受年度绩效清零这个事情。
他回忆，那篇文章开始讲了对公司的感情，“因为作者是2008年校招入职的，在这家公司已经干了很多年，他觉得这种行为是有悖于广联达的价值观，以及损害员工利益和感情的行为，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文章提出了三方面观点。第一个是率先垂范，公司经营不善导致的困难，不应该由员工来担责，而应该由高层来担责。因为员工是没办法决策那么高层面的，第二个要员工优先，先考虑员工利益，而不是先考虑财报多么好看，以及考虑股东利益。第三步是要坚持长期主义，广联达收购了很多企业，很多板块上面都想去分一杯羹，但无论如何公司都是建筑行业的，所有做的事情都是在这个行业里。”张明对文章的内容印象很深。
他表示，以前广联达内部倡导公司是大家庭大学校，所以他们这一批人是真的受这种价值观熏陶，留在这里并且能够做出一定建树的人，“他们是能够把广联达的价值观渗透进自己工作角色的人，这也是这位领导站出来说话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简单粗暴”，伤害有多大？
所谓的“绩效清零”，到底对广联达员工有多大影响？
“对我个人来说，这一笔钱大概是11%的工资，”张明强调，“这不是年终奖，绩效工资就是绩效工资。”
他解释了绩效工资的意思，“比如开始签合同约定的是14薪，1月到12月发12个月工资，然后有2个月的工资是在第二年3月份发，它就是固定年薪包里规定的工资，只不过会根据绩效评分，给一个系数。”
张明表示，公司之前已经调整了薪酬结构，相当于把本来工资里的一部分拿给了年终绩效。“我改得比较晚，之前还是基本工资，所以绩效工资占比只有11%左右，但像产研那边能达到20%—30%，还有一些级别比较高的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他们这一部分绩效工资可能占比是30%以上。”
“大家都知道干好活了以后可以拿到这笔钱，结果现在把活干完了，告诉你这笔钱不发给你，而且也没有说是我们工作表现不好。”张明透露，最近广联达内部系统里已经提醒大家填报年度任务绩效了，但因为绩效清零的事情估计也没有落实到位，但基本上每个人的绩效得分已经出来了。“就像述职一样，领导其实已经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果了，述职只是走一个流程，即使绩效没有出来，但大家的结果完成得怎么样，工作表现怎么样，心里都有底。”
他表示，公司至今也没有说为什么就给大家清零，就简单粗暴地直接都不给。
绩效清零事件应该和广联达业绩欠佳有直接关系。2023年至2025年是广联达第九个三年战略规划期（简称“九三”）。2023年是承上启下之年，但广联达2023年的成绩单并不理想。财报数据显示，2023年前三季度，净利润同比下降59.02%，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65.20%，经营现金流净额下降了220.12%。
（广联达2023年三季报主要财务指标）
作为员工，张明担心绩效清零后引发的各种连锁反应，“相当于说今年拿到手的绩效工资少了，明年的社保和公积金全部都会下降。如果现在已经清零的话，后面可能还会把五险一金的比例下调。”
经历这几天的风波后，现在广联达内部的情况怎么样？“反正就挺魔幻的。”张明表示，员工肯定会有一些消极情绪，但还该上班上班，该打卡打卡。
“我有跟领导谈过自己的看法。”张明坦言，在这个时候，其实对于员工最有利的情况是公司有裁员名额，然后直接拿名额和年终绩效工资走人，“但我问了领导，他说裁员名单已经递上去了，没有我。”
他还听说，有同业公司听闻广联达搞绩效清零，也准备效仿。
（责任编辑: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