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火焰

□许玲琴

柳树上那一苞子绿是春天率先打出的子弹，在枯苇丛中燃烧。绿火焰，绿火焰，春天早早就密谋着返场，到处零星可见。那从雪地上冒出的绿，玉一样燃烧，把雪映衬得晶莹高明。

万物不是齐发，树木不是每个枝头都喷出绿，小草也是懒洋洋地伸着腰，一粒粒往体内装着子弹。谁打响的春天第一枪？春雷、春雨、春雪、春梅，或是闪电？谁也不知道。江水不动声色，船只静影沉璧。明眼人知晓，真正的春潮在大江，它是春天的弹药库。

毋庸置疑，春天的战略是农村包围城市。寻春，要去荒野，去灌木丛中，一点点扒开，寻找星星点点的绿。

鸟是信使，忙着传递春的信息，城市的春，靠它们最先点燃。虫子是春天的秘密联络人，动员板结的土地；雪是掩护者，是春天的障眼法，许多绿火焰正从雪地齐刷刷地冒出。

我愿意被春天的子弹率先击中，披一身绿火焰，行走在冻风、雪地，映衬着红梅，呼唤结伴而行的绿，她们从根茎到叶片早湿润了。

但被窝里的孩子依然喜欢冬眠，他们才不喜欢春寒料峭的春天，喜欢来得猛烈的春天，期望在绿火焰燃烧得“噼啪啪”的时候醒来。只有勇敢的小鸭子，隔壁家的顽童，早早把足伸到春江，母亲一遍遍唤回。他们呼啸一声，把风筝放飞到天空，探寻天空的绿火焰，东风把他们的愿望不断地升高。